一块橡皮一个本
1925年,父亲出生在江苏一个小商贩家庭里,由于孩子多,日子过得很艰辛。父亲十几岁就离开江苏,外出打工养活自己。自食其力的生活磨砺了他坚韧的性格,他从不向困难低头,他是别人眼里的倔老头,却是我心里的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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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父亲随王震将*的部队从酒泉来到乌鲁木齐,在天山南北轰轰烈烈地开展大生产运动。1957年,父亲从乌鲁木齐到了农一师十场支农,也就是现在的农一师六团。一有空,父亲总会和我聊起他以前的“光荣历史”,这是他最引以为自豪的事。父亲当过工人、汽车驾驶员、运输队队长,又上过几年学,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既有学识又有技术的人。他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地为我的成长指引着方向。
35年里的每一天,天不亮父亲已经出车了,我还没有起床。天黑了父亲回家了,我已经进入了梦乡。我很少见着父亲,但每次父亲留在桌上的零食小吃让我尽情品尝着父亲的爱。我知道这是父亲的糖衣炮弹呢。吃完零食,我不得不重新翻看深夜里父亲用铅笔批注着密密麻麻错别字和问题的作业本。兴许是虚荣心作祟,那时的我心里并不愿让老师看到有着如此多错误的作业本,我按照父亲的批注修改了作业,却把父亲写的字擦得干干净净,即使纸张被擦破了,即使是橡皮用完了,我也会想尽办法倔强地不让它留下痕迹。
随着成绩的提高,我成了老师、同学眼中的优秀学生,我享受着他们对我的夸赞。我很得意,却从未从内心里承认这是父亲的功劳,更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偶尔一次的家长会,父亲会参加。父亲是团里有名的技术工人,老师对他很热情。这让我的玩伴、同学们很是羡慕,而我也感到十分骄傲,得意极了,冲淡了我对父亲在作业本上随意批注的不满情绪。
父亲一领钱就会给我买几块新橡皮擦和几个新作业本。母亲很不理解,总说父亲是个木疙瘩,家里多得用不完,就不知道买点别的东西。只有我清楚父亲的想法,也只有父亲明白我的心思。我们俩谁也不说破。我是欢喜得不得了。所以,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
2010年,父亲去世了,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父亲的我,端详着父亲安详的脸庞,才发现父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左边眉上有一道隐藏得很深的疤痕,听母亲说那是我11岁那年玩火用铁丝给父亲烫的。我小心触摸着那道疤痕,翻看着抽屉里厚厚的一沓作业本,每一页都记录着父亲陪我成长的点点滴滴。我和父亲似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与谈心,但他留在作业本上的痕迹早已悄无声息地印刻在了我的心里,橡皮擦是抹不去的。
怀念你,我的父亲